贾樟柯的电影有着挥散不去的尘土气息,沿着时代的脉络,寻找最真诚的自己。抵抗靓丽,抵抗修饰,抵抗张扬。仍记得《三峡好人》中的一句话:“我们不属于这个时代,因为我们都太怀旧了”。离乡后燃起的乡愁,不灭不息。再也回不去的山河,再也见不到的故人。

三个画幅,三个时代。从1999年的跨世纪之舞到2014的生离死别,再到2025的隔岸遥想。逐渐拉伸开来得悲伤。或许还有希望呢?管他呢。眼泪涌出,划过脸颊,一路奔流成河。
《go west》的舞蹈,我不见得有多喜欢,迪厅里震耳欲聋的声音见证着这段三角关系的变迁,从三人的群舞到涛儿和张晋生的二人舞,再到结尾处的独舞。涛儿更像是一个家的存在。所有人都在离散,只有她,26年的岁月变迁,仍待故人归来“这也是你的家,你也应该有一副钥匙。”“你的家随时可以回来”。在结尾处,她站在漫天飞雪中起舞,远处可见的是26年未曾改变的建筑,一如昨日。伴奏渐渐响起,渗透了灵魂。她已不再年轻,然而看到她起舞的样子,我顿时觉得,她再也没有一刻比现在美了。笑得那么的满足,那么幸福,似乎她年年包着麦穗饺子,儿子就会吃到,似乎11年的分别也不过是弹指一瞬,也似乎时间并没有改变任何事。
“每个人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关于母亲的记忆,渐渐消退。11年后,到乐不会讲母语,不记得母亲的样子,不记得与母亲生活的点滴。他说自己没有母亲,却把7岁那年离别时,母亲交给他的钥匙悬于胸前,靠近心口的位置。他望着澳大利亚无边无际的海岸线,听着浪花拍打岩石的声音,遥望着远方。他说他只记得她叫做“涛,波浪的意思”。年少的离别,情感的缺失。他爱上了亦师亦友亦情人的Mia。这段忘年恋是他对于母爱的渴求,也是两个外乡人孤独空洞的相互依偎着取暖。他望着Mia开车的样子,说着这个场景我好想经历过,好像是上辈子的事。岁月的洪流原来已经洗刷掉如此多的印记,你以为的前世,只不过是残留着记忆片段。

是否每个人注定漂泊,注定无根?梁子如此,张晋生如此,到乐如此,Mia也是如此。而涛儿呢?她守着一个念想,一个希望。张晋生一直是走向国际化的代表,却不曾想,影片的最末,他还是一个仍然可以说着一口山西话的地方乡音的张晋生,亚洲的彼岸,此时他已不复昨日的洋气,而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和一群华人在一起聊天度日后回归孤独的人。他让儿子从小接受的是国际化的教育,而换来得只不过是他和儿子间隔着“谷歌翻译器”。总是那么讽刺,父子间最后的摊牌,竟是需要翻译者在旁。张晋生说他现在可以买枪了,可是却没有一个敌人。忆起他们曾经的三角关系,让人唏嘘。没有那么多浓墨重彩的渲染,只是让人无法不正视它的悲伤。
多年后,玉峰塔在,煤矿在,依旧是尘土飞扬的天空。这也许只是贾樟柯的念想罢了,中国啊,一切都好像誓要改头换面似的。可即便是念想,也足够憧憬。
只是,若山河依旧,故人何在?
文章作者:14网工2班 黎梅艳 编辑者:黄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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