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生活

一曲牧歌,唱尽山高水长

发布时间:2015-11-27

来源单位:党委宣传部(党委统战部、文明办、新闻中心)

沈从文先生是湘西题材小说的典型代表,他的小说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湘西地区的人情美、风俗美以及人性之美。在无意之中有幸拜读了沈从文先生的《萧萧》之后,便对这每一个字符都浸满灵性的小说深深折服。这一曲牧歌,唱尽了山高水长。

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年纪虽不大却失了双亲的女孩子萧萧,在十二月一个普通的日子里不明不白的嫁为人妇,丈夫还是一个没断奶的三岁男童。在这之后,萧萧的生活朴素而简单,哄哄小丈夫、洗洗衣服,偶尔做一些粗活。后来萧萧遇到了会唱歌的花狗,与其相好并怀孕,索性因为生了儿子而避免了被抛弃。儿子十二岁时娶了大六岁的媳妇,萧萧也成为了婆婆。看似复杂悲凉的故事情节,在沈从文先生笔下却幻化成流淌着的清泉,那平淡的语言淡化了萧萧贫苦的生活,却尽量展现他们与自然和乡人的和谐关系,构成一幅像诗、像画、更像牧歌的优美意境,滴滴沁入人心。失去双亲的萧萧性格不孤僻,婆婆对待萧萧不恶毒,失贞之后也没有遭受非人待遇,甚至到了最后一家子其乐融融。小说风格的与众不同,是因为融合了道家艺术精神,在道家艺术观念指导下,全文贯穿了三个审美范畴,分别为:童心,生命,神性。

一.花前自笑童心在。

沈从文先生的湘西文学作品中孩子是必不可缺的一个角色,小说《萧萧》也不例外。年仅十二岁的萧萧出嫁了,坐在花轿子里面的萧萧既不哭也不闹,“又不害羞,又不怕,她是什么事也不知道”。萧萧虽然需要照顾小丈夫,但她自己也是个童心未泯的孩子,天真活泼、纯洁可爱。在村前柳树下萧萧摘南瓜花或狗尾巴花戴到小丈夫头上,爷爷让萧萧去做女学生时萧萧孩子气的说:“做就做,我不怕”,做了亏心事之后萧萧整夜整夜的做恶梦,睡不好。

萧萧这样的富有童心孩子代表着一类人,就像《边城》中的翠翠,《三三》中的三三,她们没有被现代文明所污染,仍然天真烂漫;她们不问政事,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间朦胧而美好;她们尊崇自然的本性,给家庭以及周围的人带来一种温馨的体验和感受。王安忆先生曾说:“萧萧就像是水边的石头,永远不动,当水流过的时候,听着水响。”这种童心在沈从文先生的文字中自然流露,毫不费心神便可察觉感知,而这种童心的存在正是因为湘西特有的朴素的风韵和神采,钟灵毓秀的乡村风光和清新自然的田园生活造就了人们朴实纯真的心灵。沈从文先生借以此歌颂对家乡的赞美和无声的喜爱。

二。掌一盏灯,呼唤生命。

每一个个体,都是一个生命;每一个生命,都是一个奇迹。萧萧因为被花狗玷污失了贞洁,她说:“花狗大,我们到城里去自由。”她懵懂的明白,“自由”是解决目前困境的唯一办法,但是花狗抛下她独自走了,只剩下萧萧自己,于是她也收拾行李“预备跟了女学生走的那条路上城自由”。萧萧最终没有走成,被家里人发现。我们心里隐隐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该发生点什么,可是终究什么也没有发生,萧萧既没有被折磨成病,也没有不得好死,凄惨壮烈的悲剧结尾显然不适合这田园牧歌。

家里人自己不好做决定,爷爷便让萧萧本族的人来判断究竟是“沉潭”还是“发卖”,书中提到,“沉潭”是过“子曰”的族长们该做的事,萧萧的伯父没有读过“子曰”,也不会让萧萧“沉潭”,就决定“发卖”到远处。结果出乎意料,萧萧生了个漂亮的儿子,“天庭饱满,地角方圆,哭声如洪”,一家子都很喜爱这个孩子,然后就这么留下了萧萧。

很多人一定会说,那种失了贞洁便要“沉潭”或者“发卖”的原始风俗透露着当地的一种野蛮,不符合人性。可在沈从文先生的作品中,萧萧凭借着生命本身的内在力量,获得了生存的机会,抵御住了原始风俗的压迫,生命在这里显示出了它的奇迹。

沈从文先生认为“美在生命”,虽身处于虚伪、自私和冷漠的都市,却醉心于人性之美,在《习作选集代序》中他曾说过:“这世界或有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小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对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理想的建筑,这庙供奉的是‘人性’。所以,在作品中,沈从文先生注重人性,注重生命,注重一切围绕生命展开的生活以及命运。在现代社会文化的冲击下,沈从文先生对浪漫理想主义的追求像一盏黑夜中的明灯,指引他写出像《萧萧》这样充满理想生命、呼唤理想生命的牧歌。

三.神性至今犹未沫。

道家强调“重自然而为,以至心身舒爽,不为物累,自然而为并非听任自然而不作为。”看似复杂无厘头的观点转换成《萧萧》中的说法就是:政府管不着的地方,让神来管,也就是要听凭风俗的自然,按照自然的法则维持社会平衡以及生活的安定。《萧萧》告诉我们的不过如此,相信自然,相信神性。沈从文先生创作的用意在于,试图以自己的艺术的想象留住这一份纯粹,让神性继续发挥它应有的作用,守护神性的力量,能够维持他心目中那种美好的、和谐的人生样式。

就像王安忆先生所说:“萧萧的乡间是很有情味也很现实的乡间,他们永远给人出路,好叫人苟苟且且的活着,一代接一代。它们像是世外,有着自己的质朴简单的存活的原则,自生自灭。”这种符合神性的生活就充满了朝气,而如果神性遭受到了重大挑战以后,就会给人们带来一种深刻的忧虑,村人们的愚昧和无知便暴露无遗。

小说《萧萧》中,一场封建保守的“暴风雨”呼啸而至,我们都做好了心理上的准备迎接这巨大的撞击。但是当我们全神贯注等候这一场文化的洗礼时,一切恢复平静,纹丝不动,有惊无险。在我们眼中这不可磨灭的罪过反而在那群朴素保守的人们看来是那么微弱,那么无足轻重,顺其自然是他们对神性的信仰。神性是对童心、生命的提升,是一种更高的审美的、道德的、价值的范畴,神性至今犹未沫,也不能沫。

最终,《萧萧》里分化出的童心、生命以及神性都要回归自然,融入自然。童心是因为它展示出一种自然的纯粹,展现出它强大的内在力量。而生命当然是要符合它这种自然的法则,才能按部就班的继续进行。神性呢,又是听从一种风俗的自然的状态。说到底,道家艺术观念指导下面的审美范畴密切联系在一起,童心、生命和神性皆指向自然状态,充满挑战。

左翼文化运动期间,沈从文先生田园牧歌般的小说曾遭到鲁迅、矛盾等人的反对和抨击,他们认为沈从文先生不思进取,只知道局限于世界的一角,默默耕耘。而如今,反观鲁迅、矛盾等作家的小说,其中无不透露着时代的代沟,他们代表着那一代人民的不朽的反抗精神以及进取精神,而沈从文先生却聚焦神性,放眼自然,韵味无穷。

这一首《萧萧》,这一首牧歌,无关风花雪月,无关悲伤离合,无关拾忆清欢,却拥有了全部的简笔年华与嘉和万世,唱得尽全世间的从心顺意与山高水长。

14编剧与策划

张宏嘉

文章作者:张宏嘉 编辑者:王楠楠 黄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