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头一位眼神涣散的女人跌跌撞幢在冬季的山野跋涉,顾头后迷茫地继续在没膝的杂草中前行。停滞,然后随着鼓声起舞,努力勾起的嘴角,塌下去,再弯起。到后来的索性一股脑地豁出去,放大地扭动,是由肉体到精神的释然。
正片启,她切着一味草药,这是以环境对职业的表达,把注意力交到马路对面的男孩上是其内心的牵挂,对这个女人身份的吐露。而一切的说明全在一个流血的指头,和女人与一双小鹿眼睛的对视。“我流血了”,“是啊是啊”,尹杜俊和金泰。那是母亲的血,擦拭在了儿子的衣服上。
“该死,你究竟为什么要踢掉人家的反光镜?那可是很贵的!”“见鬼,我干嘛要那么做?”金泰和杜俊。从搞混车型,颜色,车牌号码,再到忘记为什么来到高尔夫球场,究竟是谁一脚踢掉高级轿车的反光镜。只是一个不一样的孩子,注定这位母亲除了放弃和操劳,别无选择。
一块石头的开始,一场大火的结束。
从曼哈顿酒吧到无人的小道上。你不喜欢男人吗?愿意和我喝一杯吗?嚷嚷着女人和睡觉。尹杜俊跟随着“一个背着书包,小腿很白”的女生。一切其实是小鹿内心的一种一直被特殊对待的反抗。同样的年龄和性别,为什么自己会被在生理需求方面上被嘲笑,为什么需母亲在任何地方都要看管着自己,喝药,交友……为什么在世人眼里智力上的差别,自己就要惯性地被认作不识字,受照顾。所以不管是何种场合,哪种人,小鹿都在努力地按着母亲教给的的方式,一条路地维护自己尊严。
“弱智!”“弱智?”警局,出手。
“弱智。”不动声响,监狱,斗殴。
当母亲来去监狱看他的时候,看着儿子肿着的眼睛,心疼又气恼的问:
“为什么你打……”
“你说过,要是有人辱骂我,我就该踢他们的屁股。”
这是一双以母亲的话为真理的眼睛,反过来被数落的懊恼。
“如果他们打你一下。”
“就双倍奉还。”
所以面对文雅中的一句“你这弱智”,一块石头酿成命案。这样的孩子做什么都是全力以赴的,会专心致志地去回想一个情节,使尽全身力气向着瞄准的目标进攻……而在这一切的对面,战斗着的是一位母亲。
在特殊的时候,我们会不自觉地将希望全部寄托在某个人身上,然后近乎神化:妙手回春的医生,桃李天下的教师,以及被冠以“母亲”这一种称呼的人。但是,他们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类。他们也会有措手不及的时候,误人子弟的时候,以及想要放弃自己,放弃孩子的时候。不管影片中的母亲是不是出于对孩子愧疚,在一次以失败告终的放弃后,一直把所有自己可以做到的最好的东西都给孩子。
有一个画面特别地饱满。母亲将炖好的大补鸡肉撕成容易一口吃进嘴里的大小,放进儿子的碗里,然后儿子嫌弃地放回去,“我自己吃”。自己从大碗里扯过一个鸡腿开始啃咬。母亲看着儿子满足的样子说:“每次从警局回来胃口都是那么好。”所求不过是平安喜乐,但是在这种孩子身上却成了奢望。不管是小打小闹,赔钱赔罪,还是杀人放火,所有可以为了儿子轻松地生活的事情,母亲都愿意去做。
影片的完整总是需要在适合的时候戛然而止,出去遛个弯儿再回来。比如一块石头,比如母亲那双抹净了血迹却抹不掉血腥味的手。我以为片头那熟悉的背景音乐响起,影片要在母亲的舞姿中结束了。母亲还是回到了家中切着中草药,这扇门从开着到闭合,从街对面走近的人由警察夫人换成了警察。在一场大火和一条生命的交换后,紧接着是另一条生命自由的丧失。
尹杜俊从大火的灰烬中找到了母亲的针灸盒,面对孩子的质疑,是恐惧,无言以对;是仓皇而逃,是哭泣。母亲不止一次地提起大腿上的遗忘学位,可以帮助忘记可怕的事情,但是最终扎在自己的身上。诚然,揣着明白装糊涂,真相只有一个,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母亲一个人孤独地知道。最后母亲在大巴车上的舞蹈,其实在我看来并不是针灸起了作用,而是母亲下定了决心去忘记罢了。
忘记石头和大火,还原那一双犹如艺术品般的小鹿的眼睛。

文章作者:先锋通讯社桐乡分社记者章佳敏 编辑者:黄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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