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爱之人正以汹涌海潮般的姿态离我而去,在我们见面之前,我设想了无数种相遇的情景,在我打开那扇门的一瞬,之前的思念好像分崩离析了,又或是说我之前每日每夜爱慕的人,只是我大脑里构造的一个模型,当我脑中幻想编织着那些绮丽的梦时,我所倾付感情的人是一个介于实体与虚影的人。?xml:namespace>
柏拉图的恋爱是指在内心构造一个完美的恋人,与之灵魂匹配度极高。我的心爱之人,却充满了拙劣,我们之间那种浅薄,似乎马上就要断绝的感情,是其中最拙劣的一部分,无法真实投入爱情,却假装沉溺于此的我比他更卑鄙。
因为职业的关系,他好像总是东奔西走,平时不见面的时候,我们从来不联络,生活在不同平面的我们,只有在遇到相切面的时候,才会各自从另一端缓缓走近,拥抱在一起。我的平面亘古不变的躺在那里,而他却漂浮在真空中,和不同的平面相切,也许也拥抱了许多其他美丽的灵魂。
我学习着一门崇尚理性的学科,身边的一切都有着严密的逻辑,其实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紧密而又规律的东西,充满着我最讨厌的医院消毒水味儿,敏锐,一针见血。我时常在深夜里把头埋在枕头里,想象有一个漩涡将我吸入其中,耳边荡漾着丝滑的水流声。
这里的天黑得好快,明明才刚进入十月,这个时间暮色就已把我困在了这栋楼里,房间背阴,一天之内难得会有阳光折射进来,楼上的老婆婆洗了衣服之后永远不拧干,啪嗒啪嗒的落在我的阳台上,能放下世上所有一切去拥抱我的是阳光和被子,当她们巧妙的重叠在了一切,犹如一层青蓝色的薄纱,温柔的帖服在我的因为呼吸而不断起伏的背脊之上。
闹钟反反复复响了五六遍,受邻省昨夜登陆的台风影响,今晚会有暴雨,我便于携带的雨伞在上周去上海的时候,丢在了剧场里,我只能撑着几年前买的一把旧伞趿拉着脚步出门,巷子里有很多眨眼石,只要踩到就会从地下溅出水来,而长期居住于此的居民,深谙此道,可以巧妙快速地穿梭于这条道路上,而不弄脏他们的裤脚。
我站在地铁入口处,靠着墙玩手机,最近反反复复的玩一款叫“Goat”的游戏,看似没有什么成就感,但是它可以迅速消磨我无聊的时光。我等的人等不来了,他爽约了,我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我打给了陈,我会在原地等着你,可是你一定要来,她说好。
我们喝了点酒,聊了一下她身边的事儿,趁着上厕所的间隙,我发送了一条短信,了结了我为期半年的感情,感觉如释重负,看吧,果然结局会是这样,我一直都知道,从头到尾都知道。
结了帐,我们准备出去走走,邻桌的小姑娘好像喝多了,吐得很厉害,她一抬头,我刚好对上了她红红的眼睛,防不胜防。
“看样子,是失恋了吧?”陈贴在我左脸旁小声说道。
“可能吧。”
外面的风挺大的,雨点也斜斜的往伞下刮,陈把大衣裹紧,蜷缩在里面,只露出了漆黑的眸子,我没有带外套,只能昂着脖子,在冰凉的夜里行进,好在这里离陈的住处不远,我们在楼下的711买了几听啤酒,想到可以洗热水澡了,还有WIFI,这样的夜里,仅仅如此却令人胸前涌起一股暖流,冲击着被雨水打湿的冰冷。
陈住的地方永远堆着很多可以说出名字的和说不出名字的东西,从我们读书时期开始便是如此,这种狭窄拥挤的感觉,会让人觉得舒服,人的存在被凸显得尤为重要。我坐在陈的床上擦着头发,看着电视,有一种恍惚的感觉,相似的记忆如丝线般被挑钩出来。
陈把灯关了,躺在我旁边,带着刚刚沐浴完后的热气和香味,我轻轻的往旁边挪了挪,靠在了她雪白的胳膊上,闭上了眼乞求着睡眠。
天空才刚刚褪出鹅蛋般的青,我就醒了,陈的睡眠比我好很多,我有点认床,除了自己的,对外面的床都带着排斥感,肌肤表面仿佛有一排尖尖的小刺,托住我,使我不得与别的床接触,维持着它那可笑的贞洁。我转头看了看这个女人熟睡的脸,陈长得不像本地人,我总觉得她像从西伯利亚地区来的,有种与我不同的异域风情,这点挺吸引我的。蹑手蹑脚的绕过了眼前的一个个障碍物,这才缓缓的吐出早晨的浊气。
慢条斯理的洗完澡,化了一个淡到几乎没有的妆,我看了看手表,7点30了。
陈:
早安,谢谢昨晚的招待和收留,我先告别了,回头电联。
Miyo留
从阴暗的楼道里走下来,我踏着高高的台阶,高跟鞋和水泥撞击出冷冰冰的声响,在清晨的楼道里回响,有什么东西似乎正隐秘的从我的袖口流失,我甩了甩手,骨头里一片氤氲,且伴着我的体温,恰如他递给我热茶时,扑到我脸上的热气。
文章作者:郭梦瑶 编辑者:黄田心 王楠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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