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来常常回想高中生活,高三一年虽然苦,可我现在能想到的都能逗我发笑,喜悲参半的青春期,留下的都是那些人和快乐。想想他们,写写那些人,和那段日子。
“如果在学校里不用上课、没有作业、没有考试,我愿意与学校相伴到老……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种话也曾在我口中吐出,因为我坚定地认为同班同学,尤其是同桌是打败无聊的最佳队友。比起心照不宣地上完一天的课,能和无话不说的妹子(好基友)面对面畅聊一小时是更何等的人间美事。说说笑笑,生活真美好。
所以,能拥有一个“神”一般的,能时不时不求回报逗你笑的同桌是何其地重要。或者说,在痛苦的高中三年生涯中能有一个愿意帮你锻炼笑肌、挖掘你笑点的神人,是一件多么值得会心一笑的事啊。
那么,今天不聊天文地理、不聊男女生理,我只想好好说说那个陪我笑着走过高一的男生。
他是我自进入高中以来的第二个同桌。同样是一米八的大男生,和我、和之前的那个同桌的性情却是天差地别。他不会打篮球、不会耍帅、更别提和女生交往,他不谙人情世故,但是他精通数理化,他常常自嘲说:“我要拿智商换情商。”这常常引得我为难题所抓狂时侧过脸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然了,我也是男生,要知道中国的高中班主任是不会傻到安排男女同桌的。我奇葩,语文英语好。他相对正常一些,数理化占优,语文和英语也还过得去。神经大条的人我见过不少,可不是我夸大,他绝对是其中的一枚极品;面相猥琐的汉子我也常常遇见,可是除了面相猥琐且黝黑,走路、跑步、上楼梯上身挺直双脚外八的人,我真心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固执的人我也见过很多,可是一道数学填空能纠结三节晚自习整整三个小时的人,我真是三生有幸能见到。吃饭神速的大胃王也并不稀奇,可是能让“饿虎扑食”、“狼吞虎咽”等成语瞬间失去其存在价值的大神我终于见到了——少年老张!
综上所述,他活得很认真、很欢乐、很执拗。作为同桌,我们之间的故事不胜枚举,可有句话说得好:看你二的人很多,陪你二的人却很少!老张高一生活的主线绝对离不开一个字:二!
原来文理分班并不意味着理科生不用继续学文科,原来有一门叫“思想政治”的学科能让无数理科生大爆粗口,原来老张真的很讨厌政治课本、政治课、政治作业本、政治老师、政治课、政治老师……总之他恨透了政治。
于是乎,今年老张期末思想政治44分的成绩,让“挂科”成了囊中之物以及让补考成为必然结果,也无疑让这门让他挠心抓肺的学科成了他难解的心头之恨。
可我客观地一想,沦落到这般地步,其实是老张他自找的。
政治确实很枯燥。每次政治课前的课间十分钟,老张上完厕所就着了魔一般呆坐在我身边,眼睛直瞪瞪地面对着“思想政治”四个醒目的大字。那是课本的封面,是老张痛苦的根源所在。我想,一把火烧了全中国的政治课本,是除了考理科全校第一外,他最想做的一件事。
随后,那个生完小孩不幸被肥胖缠身的政治老师就会如往常一般,神情无比淡定,步履款款地走进教室、走上讲台,然后以慢条斯理的语速和我们说:“请大家把政治课本找出来。”那个“找”字特意重读,唯恐我们情绪失控,集体烧书。
老张在干什么呢,呵呵,他会下意识地用右手拿起课本,然后把课本撑在指端,轻轻一转。似乎课本终于找到了其价值所在,而老张也最终在政治课上寻得了苦中作乐的绝佳方法。在开始讲课前,轻松一下,不玩转笔玩转书,引领当下时尚他做主!
常言道事不过三。政治老师终于在老张第三次玩转书时和他说话了。
“那个玩转书的是谁啊?”
“……”
老张见状后向讲台上瞥了一眼,停下右手。
“那,要么你上来表演一下?”
“……”
“好几次看见都没来说你,你还真当福分了啊。”
“……”
最后,老张默默地把涨红了的脸埋在了政治课本里。面相和善的政治老师笑着摇摇头,表示很无奈。
可能语速慢上课无聊是一方面,当着大伙儿的面让他难堪是一方面。老张打开学来就没认真听过一节政治课。偶尔讲到课外的话题,比如说老师提到最近我国有关部门严厉打击贪污腐败现象、大力发展廉政事业时,他便会条件反射一般抬起头,兴致勃勃地听起来。但是,他最后居然转过头义愤填膺地和我说:“狗屎啊!现在哪个当官的不贪啊,这个在中国管不好的啊!现在连村官都贪你知道不知道!?”紧接着我会很不合群地回复他:“其实村官不是官。”
这样一来,上课不听,下课作业不做已成老张的家常便饭。坐在老张周围的同学们在感叹他对玩转书情有独钟的同时,也着实为他的政治成绩着急。毕竟最后有考试。
后果到这里就不言而喻了,政治能及格成了老张心中一条不能逾越的鸿沟。他在知道期末政治成绩之后,一脸欲哭无泪地抱怨道:“政治看来是要补考啊!怎么办啊!狗屎啊!”
我对他也不乏善意的规劝,可屡试屡败,一切都是他本性使然,我也没办法啊。
老张对政治的厌恶只是他多重性格中的一重。在寝室里,有关他的愉快往事,说难听一点其实是闹剧能让你明白“冒冒失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私底下,老张“二”得毫无遮掩。就连晾衣服这种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也能毫不费力地将其恶搞一番,促成一场荒唐的闹剧。具体是哪一天我也不清楚,时间段应该是吃完晚饭在寝室里的那段时间。老张多半是在很认真地洗完一件短袖t恤后意外发现用来取晾衣物的塑料杆子不翼而飞,于是他开始四下寻找。最终无果,可是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教室里又有一沓试卷等着他去奋斗,他开始眉头紧锁地思考起来。
就在老张心急火燎之时,一位室友恰好吃晚饭回到寝室,向老张挥了挥手说了声:“哎哟,老张,发生什么事了?”之后自顾自走进了厕所隔间尿尿。这时老张当然是无暇顾及,他只想立马把湿漉漉的衣服放在它该在的地方。最后,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哦不对,这点安全隐患威胁不到老张。他选择了爬到盥洗台的台板上面,伸手把校服挂在晾衣杆上。一切似乎看起来还正常,可是台板面上有很多泡沫水,十分的湿滑。
就这样,悲剧发生了。
老张一个没站稳后仰倒了下去,在离盥洗台仅一步之遥的厕所隔间里尿尿的同学还没来得及弄清当下的情况,老张就硬生生地把本来往外敞开的隔间门撞到了里面。那个倒霉的室友开始在隔间里求救,哀鸣声凄厉且无辜:“老张你搞什么飞机啊!……你做了什么能把整个门撞到了里层啊!……你意欲何为啊……快放我出去,我只是撒泡尿而已啊!!……我没有阻碍你统治世界啊喂!”这一撞可撞得不轻——门破了,室友感觉不会再爱了,老张奇迹般得就好像什么都发生过一样狂奔回教室写作业了。
无独有偶,某天在狂奔去食堂前午饭的路上,老张高估了自己的目测能力,头顶不幸撞在了楼梯口上方的墙沿上,可是竟然毫发未损。再来就是,某日老张闲来无事与年级段羽毛球高手打球,谁料体力过人的老张竟和对手平分秋色。但是代价可不小,因为很拼命,导致了不断在地上翻滚,弄得一身脏。也难怪最后对手摇摇手笑着说:“这打法太可怕了,这是要耗死我啊!!”再到后来,老张不断地刷下限。做出来的事让人哭笑不得,可是他总是说我是故意的,为了逗你们笑。总之,这样的老张挺可爱的。
日后某日的一节历史课上,历史老师讲完课后看还有时间剩余,就让大家讲故事。老张竟首当其冲地举起了手——他竟然要和我们分享自己的那些糗事!只记得那节课的最后十分钟里,教室里只有笑声和老张自得其乐的说话声了。
有句话我同学说的真没错:“世上有两种人活得最欢乐。一种是无忧无虑的小孩,还有一种就是老张。”我也常对他说:“没有你,我的高一生活得多无聊啊……”
如果你认为以上这样就是老张,那你就错了。他身上亦有不少闪闪发光的青春气息:对榜样的向往、对自己的高要求、对事物的理性看待、对学习的热爱、对爱情的敬畏、对友谊的珍惜……如果没有这些我也不敢随便把“神”的帽子往他头上扣。在我心中,他有神那种豁达的胸襟、率真的性格、睥睨万物的霸气。只不过在生活上,这个“神”有点二罢了。
他有他对研究生哥哥的崇拜,坚信着自己也能想哥哥一样优秀出群。
他有给自己的目标,要考到理科全校第一。
他有最最正确的爱情观,认为暗恋才是最美好的。
他有不到黄河心不死、不坐穿牢底枉为人等等的钻研精神。
他不怕蓬头垢面、不怕冷嘲热讽、不怕应试教育的枷锁。他有的是对困难的挑战欲、对强敌的竞争欲和对梦想始终真切的执着。
正是因为有这些,我才感受到,上课时我身边坐着的不仅仅是个能借我橡皮的人,而是一股向上的朝气,一团带我更加坚定地走向梦想的正能量。
也许他一开始就是平凡的,也许一开始就是不平凡的,也许直到他出现的我的生命中他才开始不平凡。不管怎么样他在高一这一段路上给了我我最想要的东西,他教会我成长,教会我爱、教会我摆正心态学习、教会我心无旁骛地思考。他教我的都是我没有的,他有,那他就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