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生活

这世上有那么多无关紧要

发布时间:2015-03-27

来源单位:党委宣传部(党委统战部、文明办、新闻中心)

       经历一些无聊也是成长,总要有一部分人生去面对那些不知所措的虚无。

       初搭上驶往广州的火车,他说,并不是所有的逃离都有理由,我每时每刻都在逃离,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如果必须要在理由这一栏填些什么的话,—“无聊”。

       我在火车上与他相遇,初是那种典型的北方男孩儿,高高瘦瘦言辞干脆,带着几分骨子里就有的凛冽和坚硬,这种坚硬总使得他人变得柔软。他几乎没带什么行李,单背一只旅行包,手里捏着一瓶瓶身变形的农夫山泉,向四周环顾了一下后折到我旁边的位子上卸下背包扔进储物架,无比的轻松随意。

       “你要去哪里。”他坐下来拧开手中的矿泉水,仰起头来咽了几口,说话的时候低头摆弄着瓶盖,问话像是表示礼貌的形式。阳光打在被射物体上在另一面投下阴影,我瞥到他浓密睫毛下的阴影,像只盖在眼睛上的鸟。“广州,你呢。”用了同他一致的陈述句语气,不想表现的太过热烈增添某些不必要的疲累。本是不善言谈的人,观察思考成为习惯,于我而言,一切靠言语来描述的东西,总是与内心所感相差甚远,那是带些缺憾的技能。

       “随便哪里。”他把瓶盖重新拧好,大概因为力气太大,瓶子扭曲成为薄薄的一条,终于扭过头来看我一眼。“我喜欢实际的东西,这路上我喜欢哪里就去哪里。”他冲我灿烂的一笑,整齐的白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继而又望向别处,拧开矿泉水,塑料摩擦发出刺耳的“咔咔”声。

       “自由主义。”

       他终于扔掉手中的矿泉水,“我只是现实,自由从来不是用来实现的。”一句话让我看他的表情有了变化,他有些局促不安的笑了笑,“不对么。”话里却没有任何情绪。

       “我小时候很喜欢猫,但是父母不同意养,一次在路上捡到一只白色的小猫,特别可爱,我把它抱回家想征求他们同意的时候,我爸一把抓过那只猫从我家楼上扔下去了。人总是要用某些疼痛来提醒你不要做一些事情,那很残忍,至少我觉得是,到现在我看到猫都觉得难过。” 我说,“某种程度上,不养猫就成了一种自由,一种由最初的不自由转化成的自由。”

       “你该养只猫。”他一脸认真的看着我,“把所有限制你的事情都做一遍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喜欢的话就去做,不会觉得压抑痛苦,真的。”我看着他莫名其妙的笑起来,点了点头。

       路程很长,断断续续进入睡眠。阳光变化着方向撒在身上,在忽然间醒来,初手里拿着一瓶鸡尾酒看着我,“要不要喝点什么。”一遍摇了摇手里的锐澳鸡尾酒一边伸手进背包又取出一瓶递给我。

       他把A4大小的纸折成细细的一条,很轻巧的把瓶盖打开,好看的手因为用力而显出筋络的线条,“你要试试么?”我伸手接过那个厚厚的纸条,坚硬无比,大概只要用对力气杠杆原理一样能解决问题,世上所有的事向来都是没有什么办不到的。问题之所以叫做问题,也是因为有能将它解决的答案吧。

       为了那么多纷繁复杂的条件拼命地理顺一团乱成麻的线,筋疲力竭,虚耗成为应对生活的另一种方式,为了某些无聊的事情变成傻子一般的用另一种无聊应对存活。

       初是理智的人,他有强烈的动物本能,果断判断对错是非,一切从自身出发不被伤害却拥有致人于万劫不复的力量,这样的人,即使没有强大的物质依托也能轻松自如的生活,因为他们的信仰便是自身,所以没有复杂,一切指向简单随意,后果也是自娱自乐的途径,他们乐此不疲。

       初说,“我有个比我大五岁的姐姐,性格迥然相异,她乖巧懂事能为了父母放弃心爱的人和事业回到北方,痛苦和自我惩罚作为代价,我看得出她的为难和不甘,她是存活在父母生命里的人,仿佛顺应父母是毕生的使命,一生用来愉悦那两个以爱的名义捆绑她并折磨她内心的人,却不能快乐。所以我知道任何以他人为最高尚的名义所做出的屈从行为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痛苦是他们理应承受的后果,因为他们有所选择。

       他喝了几口鸡尾酒,把头靠在椅背上,“我认为向来没有别无选择的事情,所谓的走投无路是因为人还不情愿这样死去,或者是因为不愿意接受更糟一些的处境,因为每个人都是要向前走,向前走,一直向前。所以就有恐惧,有更高的目标和欲望,有那么多不快乐。

       “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完了这一说,害怕是因为还有欲望,因此人这么地虚弱和不堪一击。我鄙视那些为将来做打算的人,未来那么远眼下要发生什么还不知道,生活这么艰辛,何必还要给自己套上枷锁,随意走,路总是宽的,总能看到些别人看不到的风景。有些事,比如要成为什么伟大人物,要是没有那样的能力就不要束缚自己了,做些喜欢的事,变成自己的大人物也不错。”

       我听着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顺手拍几张照片,取过他捏的不成样子的矿泉水瓶,同样用力地捏着攥着,任何用力造成的形变都让人觉得强大。因此觉得满足和愉悦。

喝完鸡尾酒,再次陷入漫长的睡眠。

       初在终点站前一站下车,他说他喜欢这里,再次起身取下旅行背包,高高瘦瘦的样子,带着光芒,他灵活得背上书包,手里拿着那个捏的不成样子的矿泉水瓶递给我,“你好像很喜欢它,从一开始就一直在盯着,我到了,送给你。”

       我哑然,却欣喜接受。他临走扭过头来跟我说“你养只猫,听我的,一定要养只猫。我叫初。”

       我在他轻快的脚步里看到愉悦,于是我拖了行李箱下车。

       再见,那些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