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彩虹只有六色,每一种颜色有着它自己的内涵:红,橙,黄,绿,蓝,紫,生命,复原,阳光,自然,和谐,灵魂。彩虹旗水平飞扬时一般是红色条纹在最顶端,就像自然的彩虹一样。这种美丽的旗子还有另一个名字,同性恋骄傲旗。在中国的高校里,或者说目前在90后为主要年龄段的高校里,这种“违禁的爱”正慢慢和飘扬的彩虹旗一样,可以呼吸这个社会的空气,享受这个社会的阳光。
“同性恋只不过是一份爱情。只不过你爱的那个人刚刚好是同性”
在所有的被采访者里,小A是最早接受记者采访的,今年大一。开始在网上聊,字里行间流露的文字十分感性。第一次见面时,快一米八的个子,初冬的浙江,卷着裤腿,抬头仰望他,脸上还有几颗青春痘。他说自己很爱干净,“大学了总要拾掇拾掇嘛。”一个爱美的帅小伙。
小A说第一次对自己有了一些较为明确的认知是在高中,喜欢上自己的室友的时候。一开始的好哥们到慢慢情感的变化,直到有一天学校宣传防治艾滋,室友开玩笑的问了小A是不是喜欢自己。当他默认的那一刻,也是两人的关系结束的时候。对方并不是同性恋,当同性超越了友谊的情感,就是僭越。小A搬出了寝室。
大多数的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与众不同没有具体的时间,但是有一个共同的时间段:高中。性成熟的阶段,他们慢慢认识了自己。偷偷看电影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兴趣并不在异性身上,通过查找各种资料,一点点对照自己。紧接着就是惶恐,平日里被调侃好基友之类的并不会反感,但不代表就能接受自己就是。
同样的桥段还发生在同样大一的小B身上,和正常的恋爱无异,小B在对方发现自己的身份后,各种折腾,不吃饭。一直把他当做亲弟弟的对方渐渐妥协,劝说,一直到毕业,再无联系。只是小B还念念不忘。“他是我的初恋,当时投入的感情太多了。”“当时内心都会反感自己,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对他只是朋友的感觉。但是内心情感诉求得不到满足,那段时间真的很痛苦。”

“我害怕和小时候一样,有着被人不理与排斥的尴尬”
小A说话声音很轻,有点细。他说这已经改变很多,但是在小时候,经常被别人叫做“娘娘腔”。童年,在小A看来,并不是彩色的。小A提前一年上小学,最终却留级一年。“早上学,我跟不上进度,成绩很差,老师会打手心,指着旁边的幼儿园让自己回到大班。”初中,同样是一个梦魇,全校最严厉的老师,最会体罚的老师,也是最“势利眼”的老师。“班主任只会围着成绩好的家长,而对于成绩差的家长就视而不见。”每次家长会,看着按成绩被安排到角落里的父母,小A说感觉到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高中,声音变声恢复了正常,但是小A还是不敢和别人大声说话。你想象不到现在一个谈吐流畅,思维缜密的男生曾经的经历。“无论我现在看上去多么能言善辩,多么的广交朋友,但事实上我根本不想说话,不想再认识人,不想再有新的环境。”
“所以我喜欢被别人保护的感觉,甚至依恋。”小A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
对于他们中的一些人来说,童年,家庭,成为改变自己性取向的拐点。大二的小航同样,小时候父亲经常出差,母亲教育下的小航坦诚地说自己“缺乏男性的关怀。”男子气概,对于小航而言,是责任和担当,但是自己却需要负责和被保护。“有女生想要和我在一起,但我拒绝了。可能觉得自己不够负责吧,应该是别人负责我才对。”对于这种情感在性取向上的比重,小航说不是全部,毕竟后来发现自己还是喜欢男人。
“性格软,想要找个依靠照顾我。”小航这么说。
多数派的中立者和少数派里的父母
小A刚上大学,知道他性取向的大学朋友还没有。只有一些以前的同学和老朋友们知道。“即便是在大学这么一个相对开放的环境下,我还是有顾忌。可能慢慢会告诉他们。”还没有朋友因为自己性取向的问题而疏远小A。小A腼腆的笑着;“非常大的一部分对我是支持的。当然,不支持我的也多是劝说的态度。”小航也说知道自己取向的朋友还是和正常朋友一样对待自己,有的还会善意的劝自己。 来自福州的小童则更加放松一些,周围大多数人都知道他的性取向:“我本身也不会去在意别人的议论,不然的话我在高中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知道。并没有什么异常。”
相对于所处环境比较宽容的大学来说,多数派的中立者和支持者在父母眼里,却不值一提。父母,才是同性恋者最大的障碍。小A说在中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出柜。“我即使能够做到忽视外界的歧视,也过不了父母那一关。”在70年代以前生人的父辈来看,喜欢同性无异于离经叛道。小航说自己不会和父母坦白,他们不可能同意。而小B的父母都是农民。“他们这一辈子可能都没法理解这种事的存在。我自己难受可以,但不愿意看到他们难受。”几乎所有的受访者都受到了家庭最直接,无法逾越的阻力。就连开放的小童也说“我虽然不会屈服,我就怕我妈不同意,毕竟这些东西我还是希望得到我妈的祝福。”
中国第一位研究性的女社会学家李银河2008年曾做过一个中国公众对同性恋的态度的调查,中国是枣核型,是两头小中间大,坚决认为同性恋没错的大概是20%,坚决认为同性恋有错的30%,大多数在中间。大多数的中间派分量没那么大,世人观念的天平上,少数派里的父母重重的沉下。于是,他们中的一些人想到了自己的未来,其中有一种名曰:形婚。对于同性恋者来说,就是一个男同性恋和女同性恋组成家庭,实际,“夫妻”双方在生理和人格上保持独立。而这,似乎成了“给父母一个交代”的最好办法。
形婚,在小A看来,是未来无尽的沉重。“这终究是很难的,因为欺骗是很辛苦的,一个谎言的漏洞需要千千万万的谎言去弥补。”小航说或许自己晚一点会形婚,但是“想起来就难受。”小B还想着自己的初恋。“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男生。以后大概会形婚,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未来我要很优秀,很强。”
小A说自己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我想我一定要做一个出色的人,至少能够保障自己的基本生活。不然,即使你选择了出柜,到老了,连养老送终的棺材钱都没有。”说这段话的时候,他很平静。小B觉得在大学是目前最好的地方。“社会上毕竟不是学校,没有那么多人理解你,到时候就要完全隐藏、压抑自己了。”“在传统道德下坚持自己,受伤害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家庭。”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小童一样,对社会的接纳度非常乐观。
“但是我想创业。当你强到可以不顾忌很多东西的时候,你是同性恋这件事,人家也不会过多的顾忌,不是么。”在小A看来,优秀才能让自己不受异样的眼光。公众人物的出柜对普普通通的同性恋者是一种激励。
“我想和喜欢的人一起拍摄关于青春方面的微电影。”临走时,小A这么说。
文章作者:张峰 许柔微 林柳逸 刘嘉慧 张迦凡 仲沼蓉 卢鹏云 图片作者:Daehyun Kim 仲沼蓉 编辑者:黄田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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