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随波逐流的时代里,每日圆周率般死板的生活中,一张张盲目漠然的脸步履匆匆而过。淡薄的人情如何留得住厚养薄葬的遗憾?
炎凉世态总是被轻描淡写,理所应当却被歌功颂德。满目疮痍的世界里,捉襟见肘的温暖无处容身,仅存那厚此薄彼的爱还在摇摇欲坠,人情也唯剩冷暖自知。于是便有了这样一对父女,声嘶力竭地喊着:“社会不公平了!”他们站在天桥上,以最决绝的方式去抗争,身处社会底层的他挑战着虚伪黑暗的官僚政府,却无可奈何地去接受现实。《不能没有你》这部影片大胆地刺破现实表面的彩饰,直抵内心,而让人不禁感叹:“我们的社会到底怎么了”之时,影片中的真情挚爱又渐渐地萦绕心头,让被影片中阴霾沉重气氛所包围的我们还能感受到点点毛茸茸的光亮,让我们能明晃晃地幸福着……

李武雄与妹仔是生活于社会最底层的人,相依为命的父女俩并没有得到老天的眷顾。漏着水的天花板,空荡荡的家中废品堆积如山,替私营老板打工,没有正规执照的他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海中修船,劣质的氧气瓶,老旧的设备,一次一次考验着他的运气。在生与死里徘徊,无力地向生活乞讨,这就是武雄父女每日所经历的。残缺的家庭,艰辛的生活已是不堪重负,而妹仔的就学又成了一大难题。为了女儿的学习,为了一个本应合法的身份,没有背景,没有关系的他开始了一段漫长无望的旅途。这就是小人物的生活,入不敷出还一波三折,反反复复受着挫折的洗礼。
受尽了生活的风吹雨打,社会也没能给武雄父女一丝慰藉。他载着女儿从台南到台北,冒着大雨倾盆坐在立法院的门口苦苦守候。幸运的是,他等到了,出乎他的意料,林委员竟如此热情地答应帮忙。一切显得如此顺利,可事实渐渐地令人失望。从林委员到王专员再到社会局,一次次地推脱扯皮,武雄的所有美好设想都成了期盼。政府官员热情,友善的面具下,一张张虚伪的脸,他们总是擅长给予无望的人希望,而后撕破这一袭华丽的锦裘,将现实赤裸裸地袒露给人看,让人在痛苦里静静地凋零。当所有的方法试尽,希望落空,一切的不可能都会变成可能,武雄抱着妹仔爬上了天桥,欲以这种极致的方式抗争,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当他怒吼着:“社会不公平了”,当警察来强行拆散他和女儿之时,你会不会同样茫然无措:面对这黑暗的社会,这一张张面目可憎的脸?
也许人生给不了武雄父女应有的眷顾,但亲情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力量。每当武雄潜入海底工作的时候,妹仔总是趴在岸上凝睇海底,武雄诧异:“海水这么深,你要怎么看到?”“我一直看,一直看,就看到了。”一直看,一直看就看到了心底,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你,看着你,曼妙的时光里,相互依存,岁月静好,就成全了我们的小世界。如若分离,仅剩的眷恋也无处容身,妹仔便是如此,被迫与父亲分开后,千言万语没了诉说之人,惟剩沉默相伴左右,无言地控诉着这辗转的人世,流浪于各个寄养家庭,她成了社工们重点关注的对象。无端入狱的武雄在出狱后,四处寻找女儿,一次又一次地进出社会局,一次又一次地恳求,却索取不到丝毫消息。
龙应台的《目送》里这么提到人世间的这份感情,“所谓父女母子之间的缘,就是在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着他们背影渐行渐远。”我们所拥有的幸福永远不是说说而已,我们所触手能及的幸福也曾是多少人望尘莫及的。当我们将所有现实的琐碎无奈付诸于脑后,用心感受影片中惟剩的亲情时,心中释然,其实哪怕是黑暗统治了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没了念想,只要有爱在,总能守住心中灿然,亲情才是亘古不变,希望永驻。好在导演利用了这一感情线索,挽回了全片批判、阴霾压抑的氛围,克制住影片一味批判社会的极端情绪,留给观众对于明天的美好期望,意味深长。
《不能没有你》这部影片展现了一个真实的社会,从底层生活到政府机构,有虚伪黑暗,有情深意重。这一对父女的悲哀,也是现实里千千万万人的悲哀。但我们总要学会相信,人性本善,也许生活会刮花善意的彩饰,现实在心底掘掘下深槽浅沟,却吃不空内心的稀世之珍。
守着黑暗中散开的星光,在快要闭合的夜幕中,我听见了一声叹息静静地消匿。
(文/先锋通讯社 徐燕 责任编辑/袁星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