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胸前带着棘刺,它遵循一个不可改变的规则。她被不知其名的东西刺穿身体,被驱赶着,歌唱着死去。在那荆棘刺进的一瞬,她没有意识到死亡降临。她只是唱着,唱着,直到生命耗尽,再也唱不出一个音符。”
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深痛巨创来换取。
杜甫笔下的鸟,“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白居易笔下的鸟,“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马致远笔下的鸟,“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澳大利亚作家考琳-麦卡洛笔下的鸟,”它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棘刺上,在那荒蛮的枝条之间放开歌喉。”
之前一直不了解荆棘鸟是否有像黄鹂鸟一样美丽的羽毛,是否像燕子一样有轻巧的身姿,还是像乌鸦一样有着嘹亮却哀怨的叫声。读过《荆棘鸟》之后,才明白,它代表的是生命,有生之年拼命歌唱,一首歌毕,曲终而命竭。
小说是一部爱情的经典之作,不论是上一辈的爱情,还是下一辈的爱情,三辈之间的恩怨交错,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爱情历程都揭示了一个道理,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深痛巨创来换取。
梅吉,从她8岁叙述到60岁,她是小说的主人公。美丽,纯洁,有真一头令所有人嫉妒的鬈发。她是菲奥娜和帕迪的孩子。他们一家搬去德罗海达,从遇到拉尔夫时起,她的一生就注定不平凡。她有一个哥哥,弗兰克,她很爱他,他也很照顾她。后来哥哥满怀抱离开,让她孤身一人生活在这个温暖又冷酷的家中。拉尔夫的关心,问候迅速填补了她的心。大她17岁的拉尔夫,小他17岁的梅吉,彼此便就那么默默爱着对方。她太小了,甚至不懂什么是爱情,他是神父,他只能爱上帝。要说男人是追名逐利的动物,在梅吉姑妈大得让他没有概念的财产面前,在他可以当上威风令所有人都敬仰的红衣主教的诱惑面前,他屈服了,他选择独留财富,以自己的名义把钱捐给教会。但是他必须离开自己心爱的梅吉。“如果我跃上马背,你愿意陪我骑到黎明吗?”是他对梅吉所有不舍与依赖的表现。他没有承认他爱她。因为,他是神父,一个只能爱上帝的神父。梅吉的苦苦哀求反而使他走得更远。已经成年的梅吉才发觉自己对拉尔夫的爱恋是那么热烈。她无法告诉自己不爱他。但是,拉尔夫的拒绝,他的冷漠,让梅吉心灰意冷,她认为是拉尔夫把自己送给了卢克,一个酷似拉尔夫的男人。于是,他们结婚了,生下了朱丝婷,卢克的拜金,让梅吉无法忍受一个人孤寂无依的生活。她生病了,病的很重。谁都不会想到,梅吉和拉尔夫会爱火重燃,他们生下了戴恩,一个俊俏有魅力的男孩,拉尔夫从来也不知道,直到戴恩离开世界。
就是如此神奇,与母亲相似的经历,让梅吉有了和母亲一样的变化,她的母亲本是一个愉快的富家小姐,未婚先有孕不得不嫁给家里的劳工帕迪,一生过的郁郁寡欢,畏葸不前。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们都是那只拼命去啼叫的荆棘鸟,曲终而命竭。在爱情和上帝的这场争斗战中,爱情最终胜过了上帝,拉尔夫一生惶惶,忠爱上帝,但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他输了,一败涂地。
爱情本就是上帝赐予的最神圣的礼物。菲奥娜尊贵的身份嫁给了一贫如洗的帕迪,是不幸的。她认为自己的一生也就如此了,众多孩子中,她独爱弗兰克,因为弗兰克有他父亲的模样,那个她爱的,却不能给她幸福的那个男人。梅吉渴望孩子,又或许只是怄气愤怒拉尔夫的无情,卢克打着得到梅吉手上的钱财的算盘。他们结婚了。他们结婚的理由完全南其辕北其辙,爱情是不能矫揉造作的,注满了愿望的婚姻又怎么能幸福呢?她称自己从拉尔夫那里偷来的戴恩,相比于朱丝婷,她所付出的爱要多很多。生活就是这样,你愚弄愚弄我,我嘲笑嘲笑你,然后互相指着对方鼻子没心没肺地大笑。费兰克走了,为了自己所谓的抱负,为了可以不用和帕迪每日生活在一起,但却因为打架入狱了。菲奥娜一次也没有去看他,并且要求所有人都不可以去。她理解自己的儿子,她爱自己的儿子,但她只是默默敞开胸怀,当有一天他回来,回到德罗海达的时候,可以愉快地给她一个吻。造化弄人,梅吉与拉尔夫的儿子戴恩看到拉尔夫的第一眼,便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上帝。梅吉忍痛将他送给了卡尔夫,送给了上帝,从上帝那里偷来的终究要连本带利地还回去。再一次意外中,戴恩永远离开了他们,去往天堂与上帝相聚。
一个女人的心有多坚强,在遭遇重大灾难之后,她就会加倍得颓废。帕迪死了,弗兰克入狱,菲奥娜也彻底垮了。一个苦闷的女人成了一个更苦闷的女人。她爱弗兰克,她的儿子,因为弗兰克有着她最爱的人的模样。她爱帕迪,尽管是在他离开之后,她自己才意识到。她对他们的爱,缺一不可,但是他们现在都离她而去。梅吉爱戴恩,因为戴恩有着和拉尔夫一样的鼻子,一样的眉毛,一样的嘴巴,但是他永远离开了她,赶去和上帝相聚,她的目光变得呆滞,和她母亲一样的神色,永远陷在深思之中。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菲爱那个男人,却和帕迪结了婚,梅吉爱拉尔夫,却嫁给了卢克。帕迪和卢克用现在说就是所谓的“备胎”。有人说,甘愿做备胎是因为很爱对方,愿意等,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有人说,备胎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是备胎。而对于帕迪,他对菲的爱,是一种仰望的爱。她的美丽,她的高贵,总让他有一种可望不可及的感觉,而又无法相信这个美丽的女子正是他的妻子。而卢克对于梅吉,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爱,建立在金钱与性之上,爱情之下,既热烈又冷淡,既关心又漠视。在我说来,备胎永远是世上最高尚的“职业”,不论是因为爱情而默默守候,或是因为利益而等待,守得住的,就是你的。
这么多的故事,这么多人的一生,终其究,都是因为教会,上帝。拉尔夫神父无法与梅吉相爱,戴恩崇拜上帝,意外死亡。大家崇拜上帝,景仰神父,却忽略了身边最亲近的人。在我看来,上帝是与人幸福的,只要你幸福,便是上帝的愿望。
那么,什么才是幸福呢?
对菲奥娜来说,幸福就是与弗兰克在一起,对帕迪来说,幸福就是和菲在一起,对于梅吉来说,幸福就是和她最爱的拉尔夫在一起,对于朱丝婷来说,最大的幸福就是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而对与戴恩来说,他的幸福就是离上帝更近些。幸福是什么,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定义,别人的幸福你也无从知道。而对于我的幸福,就是想守住属于我的所有东西。像梅吉一样守护自己爱的人,像帕迪一样守护自己的家庭,像弗兰克一样追求自己向往的梦想。
其实,幸福很简单。
也许对我来说,幸福就是冬天躺在暖暖的被窝里。但却有多少人为了追寻幸福丧失了享受幸福的权利。追名逐利,也许是你要的幸福,于是不断努力,不断拼搏,甚至后来扭曲了原来的世界,你仍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路上越走越远,你发现这条路没有尽头,但也无法回头。
也许遇到苦难,你就得到了幸福。梅吉的一生是坎坷的,曲折的。假如她没有一路颠簸来到德罗海达,她就不会遇到她一生最爱的拉尔夫,假如她没有嫁给卢克受尽委屈与孤独,拉尔夫就不会想到去找寻她,梅吉。她也就不会成为戴恩的母亲,在苦难面前,梅吉是幸福的。也许犯了过错,你仍是幸福的,拉尔夫违背了与上帝的誓言,偷吃了禁果,但他却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一刻,他也是幸福的。谁能保证十全十美,谁能保证不会犯错,过错来的容易,幸福不易,如何才可以抓住幸福,避开过错?倘若过错是一种幸福。那么失去也是一种幸福,梅吉失去了自己“偷”来的戴恩,后来她感到无比轻松,也许离开,他会很幸福,他赶去和上帝相会,在那里,他会有更美好的生活。失去是幸福,得到和拥有更是一种幸福,得到戴恩,得到爱情的结晶,得到做女人的权利,得到做母亲的权利,梅吉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回忆是痛苦的,但是它会慢慢愈合,尽管我们曾下定决心永勿忘,但它依然能使创伤愈合。因为,你曾像荆棘鸟那样啼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