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白鹿
老家在一个小村落里,那里每到春天,总会开满各种各样的花,桃花梨花我总是分不清楚,同一个问题问过妈妈无数次,这个是什么花?那个又是什么花?后来就干脆记着了地方,这里是桃花,那里是梨花。记住了,后来便再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了,也是因为再没有过机会让我去问了。
老家有很多很多好玩的,记得老早以前,每至逢年过节,便会在村子里最开阔的地方搭上秋千,秋千很大,很安全,而我每次总是在观察秋千的结构,总是在琢磨,它为什么会立起来的。以前村子里很热闹的,那个时候没有暖气,没有空调,只有村民们的热情。到傍晚的时候,大家便会在谁家门口生起一大堆火来,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有种的棉花,于是,你抱一堆,我拿一捆,大家就围在一起,说笑,吵闹,时不时一阵哄笑。有时,大家还会拿来自家种的红薯啊,苹果啊,玉米就放到火堆里,噼里啪啦的,不用去管他,过一会,刨开火堆,便是一个一个香甜可口的烤红薯了。很好吃,很甜很甜。
我们村子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白鹿,以前总想,是不是因为以前这里有很多很多白色的鹿群,所以叫白鹿,问过很多老一辈的,也没人能回答为什么是白鹿,而不是黑鹿或者是白马之类的。很小的时候,家里的大人就教小孩记住一些话,最多的就是你家在哪里,也许是为了小孩走丢的时候能找到家的吧。后来,我就永远记住了白鹿。以前倒没什么感觉,就觉得爷爷奶奶让我记住我自然就记住了,我家在白鹿,我家在白鹿,说得比123下来是4还要熟练,还要顺口。后来影视剧里出现了白鹿原,我又在想我们村子原来就是白鹿原吗?这个名字的由来,有机会我一定要搞清楚。
小时候,对姥姥家的院子特别感兴趣。姥姥姥爷单独住在一个院子里,没什么事情,就一直摆弄自己的小院子,搞得像一个小花园一样。院子的中央是一棵大枣树,可能是在我出生之前就种上了,也可能是我出生后才种上的吧,它很大很高,浓密的叶子给院子带来了不少凉阴。每到枣子熟了的时候,我们小孩就特别兴奋,大一点的孩子爬到树上,小一点的孩子在树下面拿着竹筐子,大孩子在树上使劲地摇,枣子砸到我们的头上,落到我们的肩上,生疼生疼的,我们提着筐子捡得不亦乐乎。枣子很红很大,一棵树就可以摇下来很多,我们提着一筐满满的枣子。姥姥总把枣子晒干,做成枣干,到冬天过年的时候还可以吃到呢。
院子东墙根是一片空地,在姥姥的改造之下变成了一个大菜园,记得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拿着小铲子在小园子里乱铲乱挖,总是搞得乱七八糟,坑坑洼洼的,姥姥却从来没有发过脾气。姥姥的小菜园里有韭菜,生菜,还有自己用小架子搭起来的黄瓜蔓,还有西红柿。在小菜园的角落里还种了几株萝卜,每次拔萝卜都开心的不得了。后来,姥姥不知道在谁那里得到了一株葡萄,就栽在了东房窗边,葡萄树越长越高,一到夏天,整个东房都是很凉爽,最喜欢在葡萄树下将一颗一颗的葡萄送到嘴里,等姥姥有一天拿着剪刀去剪下葡萄的时候,被我偷吃的只剩下一个一个茬了。记得院子最后边长了一颗很大的花椒树,叶子很稠密,果实也很紧凑的挨在一起,一簇一簇的,姥姥每次做馒头的时候,总会去摘下几片花椒叶,掺在面团里,做出来的馒头就特别有味。记忆里,姥姥的菜园子就是我童年最大的游乐园。
印象中最深刻的还有一个小坡。那个小坡承载了我很多很多的回忆和快乐。小坡坡度不大,但每到冬天,便是我们最开心的游乐园。每一下雪,我和弟弟就每个人脚上套上塑料袋,从坡上滑下来,一个人蹲着,另一人在前面拉着他,飞快地从坡上跑下来,无限欢乐。有时候一不小心就会翻个四脚朝天,然后互相指着笑,嘲笑你我的狼狈模样,起来拍拍裤子,接着玩。小的时候,不用想别的事情,玩的好便就可以,很是欢喜。
家乡每到逢年过节,伙伴们便一个一个撒开了欢,在大路口,大人们会专门为小孩子搭建秋千,那么高大的秋千,我从来都不敢玩,总是呆呆地望着那么高的木杆发呆,有时竟会幻想它怎么就可以立着不倒呢。
儿童时代的回忆很多很多,因为童年是在乡村里边度过的,也许会比别人更加丰富更加有趣,也更加难忘吧。后来便就一直求学,走出的地方也越来越大,姥姥现在身体倒也还好,但是却没有了往日的玩闹,每到春节才会回家看姥姥一次,说不了很多话,做不了很多事,也吃不到很多姥姥做的饭,便就匆匆离开了。好像以前所认为那个所谓家的地方,现在却成了一个站点,停留一刻钟,便就要接着往前赶路了。那颗枣树,我再也没见过,再也没摇过枣子了。
家乡,现在我对这个概念已经越来越模糊了,家乡不再有春和秋,只剩下冬和夏,夏末冬初,家乡才属于我。越来越远的距离让我感到害怕,害怕以后会遇到工作,遇到生活,遇到家庭,从此家乡的仅有的冬和春也不再属于我。那个时候,会有多么的孤独。
奔波在外,初中语文课本中的游子,我才终于理解这个词语,身在异乡,家在千里之外,终于,一次一次地想家,而终有一天,这种感觉会越来越被习惯,越来越淡,以后,走到的地方,便就都成了家乡。
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知道有一个地方会一直等我,它的温暖,它的怀抱,是我永远也忘不了的温度,那个地方,就是我的家乡,魂牵梦萦的地方,它的名字叫白鹿。
文章作者:卫晓丹 编辑者:黄田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