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的不是我们有一些幻想,请你带我回到老地方。
梦见姑姑穿着黑色的背带裤和藏青色的衬衣,站在当年那间阳光通透的教室安安静静地翻阅着教学课件。睡梦中潜意识的提醒着自己,十年了。
不知道怎的突然就想起当年坐在我斜前方的姑娘,长长的棕色马尾总是洒满阳光,白净的脖子和侧脸有一圈亮亮的绒毛。那时候为了一道应用题就翻阅着通讯录里所有能解答出来的人的联系方式,长久的占用着电话线讲着各种各样的解题思路。爸爸总是说我“业务很忙”。
会有人在操场上大声喊着你的名字,转头过去的时候发现完全不认识,可还是能开心地微笑着。喜欢着前排的女生,简单的速写本上永远都是同一个朦胧的模特,做题的时候不自觉地就把目光抬高,朝向窗外绿油油的松树时总能三点一线地看见你专注的侧脸。
不自觉地就微微笑了。
那个总是闹肚子的同学每次打报告都要被淘气的化学老师戏弄一番,最后总是憋红了脸一副“再不放我走就要就地解决”了的样子,笑到拍桌子停不下来被老师喊起来重复他的上一句话,一边笑弯了腰一边喘不过气来的吐出“你快走吧”这几个字来。
你在众人明朗的欢笑声中笑的那么好看。
班里有个嗲声嗲气的女同学,个子小小的坐在很前排,每次她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都要用很多个“然后”,我们那一排男生不断地嘟哝着“然后”,在每个她出现停顿的节点上憋着气息笑的贴在桌子上,你回过头来跟我说,不觉得她声音很好听吗,为什么会笑成这样。
每次那个女同学站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后面总有一排男生开启全身震颤模式贴在桌面上。
是个秘密。
学校前门文具店那条街后边是打架窝点,每次经过的时候都能看见我英勇的同桌威风凛凛地教训着别人,老远跑过去凑个热闹,听着他一路上讲述整个精彩的对决场面。胜利的时候他的微笑特别特别闪亮,作为一名只会玩游戏的奇葩,每次历史考试成绩都比我高,问起来的时候他总是很不要脸也很骄傲地跟我说因为他现在玩的游戏就是一个以历史为背景的网游。
真的恨不得把书甩在他那张帅炸了的脸上。
可是我打不过他。
作为一个强大的数学课代表,因为一次课间班里太high情不自禁吹响了口哨被路过的级部主任听到,铁青着脸跑到班里找罪魁祸首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哑了一样班里骤然安静,只有我一个人背对着那张老脸撒欢似的吹着口哨,发觉情况不对的时候,级部主任已经用他那双有力的大手拖着我整洁的白衬衣衣领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了大门口,我永远忘不了同桌幸灾乐祸的表情和你有点担忧的脸。
可是那种被你关注的感觉很好。
你是偏科很严重的女生,数学总是被老师点名拖后腿,尽管作文每次都能得学校里的第一名,你写过的很多文章都在当地的杂志发表了,据说还有很丰厚的奖金,第一次你回过头来一脸温柔地请我们吃糖的时候我选了一粒大白兔,突然想起那个总是偷偷送我糖果的女孩子,悄悄掀开课桌桌盖,小心翼翼地跟我说,你想吃哪颗。后来我变成那个总是给你买橘子软糖的男生,好像也就隔了几年,终于能明白别人的坚持和欣喜。
都像是过去时一般。
毕业发证书的时候,你穿了一件暖黄色的T恤和浅蓝色牛仔背带裤,刚刚剪短的头发贴着尖尖的下巴,我骚气的同桌烫了个很韩式的纹理烫,想起马上就要去往不同的学校学习,看着你拿着同学录在讲台上递给老师签微微侧着的身子,竟有一瞬间觉得这不是真的。
生活就是要处处充满幻想。
那时候你站在讲桌前接受着那个年纪比较大的数学老师的批评,我恨不得把课本从后排扔到老师头上,尽管我还是他的科代表,同桌看着我一脸怒气的转着手里的课本,嬉皮笑脸地跟我说,“要着了。”我一直都很怀念那种莫名其妙感觉到自己的领地受到侵犯的愤怒,不知名的朦胧的将一个人幻想着据为己有,然后用各种她知道或不知道的方式关注她,义无反顾地做着种种愚蠢的傻事,可是从来都没对自己对别人对这个世界失望过。
那天爸爸说,成年人的世界很辛苦,每天每天都很辛苦。
所以十年前的那些过往都是梦境吧,丢掉的经历过的美好都成为了暖流滋养着现在的自己。毕业之后我和你有过书信来往,每一张好看的信纸上都有你好看的笔名,我把它们锁进一个大号的木箱子,直到它落满尘埃。某天收拾那间常年不曾变动的房间,擦落尘埃的时候觉得心脏一下子燃烧起来。
那些最纯粹岁月里被称之为热血的东西,现在还有吗。
骚气的同桌在以后这么多年里也还是一起笑道把腰弯进土里的好基友,抱着篮球骑着单车打着电玩聊着电话,拼着啤酒撸着烤串儿的人,还在。可是那个被小心翼翼存在心里扣上一把只有自己才有钥匙的小锁的那个人,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带着锁和钥匙一起消失了呢。
梦里梦见年轻的姑姑站在阳光通透的教室上着课,朗读着你刚刚获了奖的作文,无比美好。
文章作者:魏玮 编辑者:黄田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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