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生活

故乡去哪儿了

发布时间:2016-03-01

来源单位:文化创意与管理学院

       最近在整理往年的一些杂志,看了一篇关于故乡的文章,南方人物周刊2014.1.20第三期的封面主题是“抢救故乡”——“有一群人,正在用行动留住乡土中国,接续原乡的血脉。”
  我出生的地方是广东梅州,一个欠发达的准三线城市。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因为是独生子女,在家备受呵护,所以小时候也没有任何经济概念,从来没有觉得故乡哪里不发达,只有上大学走出去、到了外面的世界以后,才渐渐感受到都市文化。高楼林立、资源充沛、瞬息万变、物质文化极度丰富……这些大都市的身影已然坚挺,游历一番我看到好多地方的中小城市也在崛起,但与此同时好多地方的故乡也在沦陷。梅州也在必然中慢慢崛起,我没有亲身历经那些宏伟的工程和计划,自然远离地方城市化进程的风口浪尖,却也在所到之处看见或预见了故乡此时或将来的变化。
  寒假里一次重感冒,我去了家附近的医院捡了点中药,回去的时候没有走大路,而是从医院旁边一条偏僻的村道走回去,那条路可以直接通到我家小区旁边。外面是繁忙的马路,顺着干净的村道走进去却是一幢幢安静的村舍。有几户老房子,古朴的绿瓦白墙,木门前有宽大的院子,院子里晾着过冬的腊肠和鱼干,我妈边走着边说,看到腊肠和鱼干,她想起了她的童年。
  除去老房子,这里大部分是半新不旧的小洋房,顺着小路建起,阳台上放着好些盆栽,有杜鹃花、兰花和水仙,它们静静地生长。一棵偌大的榕树下母鸡啄食,狗在打盹,还有几把旧藤椅上空无一人。午后的阳光很舒服地打在脸上,我知道它并非好意单纯地给步行人温暖。太阳和微风,似乎总爱在这暖冬里呶呶不休,那光的惬意是不经意的馈赠,以至于当它们齐齐扑面而来,可以呼吸到自然。
  边走着我看到了电线杆,上面有那种古朴破旧的路灯,顺势便能联想起夜晚此处的昏黄和静谧。在一个台阶上,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着大红色的棉袄,拿着粉笔在地上的小黑板上涂涂画画,她的裁缝爸爸就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专注地缝缝补补……再绕过一个泛绿的小水塘,我又回到了喧嚣的马路。
  每每走进这样的地方都不太想再出去。那样的巷子里没有城市的劳碌和喧嚣,虽然家长里短的琐碎,但是却是心灵安静惬意的居所。而且对于城中村来说,又不比村野,它仍身处于城市深处,还能享有城市的便利。只可惜城中村是迟早要拆完的。所以,故乡在发展,我的感觉却很矛盾。我希望她越来越好,却又不想她走得太快。这一小块纯净的乡土,是我脑海中故乡的印象。它的留存,就真的完全阻碍了故乡的前进、城市化的步伐,没有一点意义了吗?如果有幸留存,到最后也可能是变成文化遗产或景区,这里也就变成比我们社区、超市和马路更嘈杂商业的地方了。
  夜里和小G聊起这方面的看法,又想起好几年前高中的班上组织的去城北扎田樱花谷和玉水古村的春游。那个时候,樱花谷刚刚建立,所有的商业设施一应不全,只有原始的樱花林。第一次见樱花的人儿已是留恋往返,又是同好友们一起游玩,在美丽惬意的地方总是情怀备至。今年的元宵一过,又和家人去了一次,樱花谷早已天翻地覆。浅浅的人工湖上运来了好多只大黄鸭,园区开设了“熊出没”等各种主题,到处是儿童的游乐场,好多漂亮的小木屋里出售旅游商品,游人如织,大批大批的人走走停停……原来的林间小径,原来的小木板凳,在我看来已经完全没了景致。樱花成为配角,供经过的人们指手画脚。我也知道,仅仅保持樱花谷最初的样子,景区根本无法经营下去,商业化可以挽救一个地方的经济,却没有办法保全它的本和真,这是无奈的地方。
  旧时天气旧时衣,却不见旧时景,情怀也不可能回到最初了。
  其实,何止一个城中村,一个樱花谷,况且樱花也算是移植过来的东西,故乡的风景里还有许许多多的大山、河流和村野,还有许许多多原始的珍贵的文化和个性需要我们保护和留存。我又想到余秋雨先生在《行者无疆》中的一句话:“一座城市既然有了历史的光辉,就不必再用灯光来制造明亮。”我想用在这里可能并不十分妥帖,但是正是他认为“在罗马面前,美国和上海都没有历史,它们不能怀抱着几千年的安详,在黑暗中入梦,必须点亮灯光,夜以继日地书写今天的历史。”我忽而思索,城市化也好,现代化也罢,真想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给这些好山好水、自然风物以及宁静古朴的时光一处安身之地,让它们能一直守有这一个地方的气蕴和文化,在物换星移的茫茫宇宙间安然入梦。
  “哪里能找到安全感和平静,哪里就是你的故乡。”去国怀乡,对故乡的怀念也会随着距离的拉长而拉长,无论走到哪里,只要回到最初的地方就能立刻感受到来自故乡来自家的护佑。故乡去哪儿,沉甸甸地掌握在我们手中,只是千万不要到灵魂无家可归的那一天我们才发觉,故乡已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