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了,总是想说点高考的事情。
在夜深人静的异地他乡,在孤独落寞的灯火阑珊,没有可以触及的旧景,却不断想起曾经的那群人,想起曾经的那些事,恍若一场冗长的梦,记不清开头,不愿记起结尾。对于高考的回忆,是伤疤愈合后留下的一块痂,多年前阴差阳错相识的一批人在这场考试中分道扬镳,三年同窗的记忆却早已为每个人都留好了位置,天南地北的经纬线再也缝不进过去的故事。
命运线有了重叠,我们冒冒失失地跌进彼此的梦中。当各大荧幕闪动着追悼青春的字眼,祭奠青春的歌曲钻进大街小巷时,我才刚刚进入高中的校门。我一直以为高中不过就是三年的学校到家门的两点一线,不过就是同学老师和课本的混合散打,我不断鄙夷着那些无病呻吟的台词,那些假惺惺怀缅青春的文字,我一直以为我的高中会有一个安静的句点。然而当一切天各一方之后,我能做的却是尽可能不去提起它,不去想起它,不去描述它,没有经历过它的人不会了解它,它始终是一个省略号,每一个原点都代表着一呼一吸无孔不入的抽离和空虚。
你还记得刚刚高考完的时候吗,那个下午,那间考场,那些走向落日余晖的身影,好像昨天刚刚经历过一样,却已经是去年夏天的事情了。就这样考完了,没有激动,没有伤感,心情平静的异样,和一群人去广场附近的地摊吃薄荷石凉粉,一起去唱K,唱到将近半夜十二点,和几个男生出来压马路,那时候,脱缰的快乐还来不及消化离别的感伤。
你还记得那些夏夜的晚自习吗,才刚刚结束高考的时候,生活还沉浸在高考的节奏里,总是会在傍晚六点半的时候想起班主任耸立在窗外的黑影,八点钟的时候想起要拉着同桌出去上厕所。班主任一离开就会响起此起彼伏的说话声,超负荷承载的书立动不动就会瘫痪,老旧的大风扇在头顶上呼呼的喘着气,不小心闯进教室却死于非命的飞虫,被传阅的支离破碎的杂志,教室后面的钟表好像总是走得很慢,你总是动不动就在一堆书丛中睡着。
你还记得每次上体育课的时候吗,围着操场跑两圈之后就解散,人群都散落在小卖部附近。那片败落的操场,是学校和附近一所中学一脉相承的流域,巨大的梧桐树在这里贡献阴凉,贫瘠的土地在这里贡献扬尘和风沙,你就在这里贡献了三年的汗水和眼泪。你还记得你在西边的篮球架下被砸过,在东边的篮球架下陪闺蜜聊过天,又在北边的篮球架投进过几次球,还在南边的篮球架下发现过雨后天边五彩的光晕。
去年夏天,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卷子,看不懂的题目;晚上回家要拿手电筒照亮深更半夜的楼道,早睡了一会就觉得惭愧好像犯了滔天大错,一天三次听老师讲心灵鸡汤还要一日多省吾身,到中午第二节课必然会犯困犯得天昏地暗,下课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还兴致勃勃去门外小花坛旁晒太阳,收作业的时候一个头两个大,语文作业哪天交的人数上了十本那一定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去年夏天,你总是有一颗浮躁的心,考完试之后必然要和好丽友一起去吃顿好的,上完体育课后买一支蜜雪冰城的甜筒,晚饭不是热干面就是鸡蛋饼还要外带一杯银耳红枣粥。有的时候晚自习去晚了一点就会被班主任抓个正着,来到班里第一件事就是补作业,补觉醒来到处都是讨借零食的声音。一天一小测五天一周测四周一月测比新闻联播还准时,考完后的试卷答案比大姨妈来的还及时。
16岁高一,17岁高二,18岁高三。头发由短变长,在高二的冬天被剪断,现在它又继续长出新的分叉。想去问候一下曾经的教室,那扇突然被班主任推开的门会不会在梦中惊醒,那块在雾气中被写满甲烷结构式的窗户会不会湿了眼框,还有门口的香樟树会不会想起摇落它花瓣的我们。
离开学校的那天,天气倒是好的出奇,我想它或许应该轰轰烈烈的下一场,好让我知道它也是舍不得我们的。
又是一年蝉鸣时。
文章作者:14信管1班 王茜茜 编辑者:黄田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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