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了开场的电影,在剧情催促下经过大脑急速运转之后仍然能从容地跟着情节走,谁也猜不到丢掉的那部分链条到底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影响。
那年我们跑遍了北操场。
以为生活也许像每一篇平凡文章的开头一样,除了引起下文别无它用,于是在那样不紧不慢的步伐中闲庭信步。倘若那天能跟你一起奔跑在操场上就好了,这样的幻想并不能带给我希望纵使我常常希望是那样。
物理试卷发下来的时候,那两个组合的并不怎么好看的数字就像倒戳进我双眼的叉子,肾上腺激素狂飙感受到太阳穴充血时带来的心跳起伏般的肿胀。放下握在手里的黑中性,一个人从座位上离开奔向操场,那时候你坐在我身后轻轻得咳了两声。
一次模拟考试后自由排位,你用留的长长的指甲点点我的后背递来一张纸条,然后我们成了同桌。我把头埋在手臂里度过一个一个短短的课间,尽管靠窗的树叶挡着大大的太阳,闭上眼睛还是暖暖的橘黄色,你的黑中性在纸业上持续地摩擦发出让人舒心的声响。
曾经把你当做信仰,在得知你晚上不眠不休之后。
也曾料到会有什么后果,在你跟我同桌之后。
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我问你为什么要跟我同桌,“想跟你学习。”回答这般轻省明了,我看了一眼感冒的你,伸手盖住你正在埋头研究的书本资料,“那就休息会。”你抬头看看我,长而密的睫毛衬的你乌黑发亮的眼睛水灵灵的,我看到一些什么然后缩回了手喝我的酸奶。
“你不觉得累么。”
“累也没办法,不得不努力。”
我在那张数学讲义前笑着流出了泪,而你只是默默的看着那张不会说话的纸然后动笔演算,我抽了一本语文书跑到北操场,一个人在灯光下边跑边背,最终也搞不清楚你和我哪个才是行动派,我一个人在塑胶跑道上无休无止的绕着圈,虚脱感让人不得不停下来。我嘲笑过自己,在那么重要的一段时间里拼命地放肆宣泄或者倦怠。
也一度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这就是我的方式。
因为心情这东西,只有自己最清楚。
这句话你跟我说过,在你第一次跟我谈起自杀这样疯狂的念头的时候,你亮亮的眼睛盯着我,那是绝望么。我把头从胳膊里抬起来,第一次那么仔细的看你,“开什么玩笑呢。”却没办法讲出疑问语气,因为你的眼睛一直有些我没有的东西。
你爸妈来学校接你的时候我帮你搬的东西,“为什么要走。”你只是叹气,那天学校的樱花开的很大,奶粉色的花瓣被风一吹就吹散了,“因为绝望。”“去高考好嘛?”我轻轻把一箱一箱的资料书放到你爸爸的后备箱,“你那么厉害,就算不学习也能考上本科啊。”
班主任拍拍你瘦瘦的肩膀,跟你说要加油。我看着你写着难过的脸快要流出泪来,你曾经说每次考的不尽人意我就往操场上跑根本就是在逃避,可是我却在一次又一次的“逃避”里取得了更好的成绩,并不是能沉住气的人,疯狂的很,撒野的很,也有很多无奈和气不过,但是总觉得天大的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为什么站在那里送你走的时候觉得特别虚弱。
要是这个地方给不了她需要的,就让她在其他地方成长。
这是班主任给我的一句话,给我身边空空的座位的一句话。那天漫天都是被风吹散的樱花,阳光下的班主任特别美。高三那一年因为高度压缩填灌你走之后我又收到其他的纸条,于是又有了一个漂亮的女同桌。
只是她很爱笑。
为什么都没有经常想起你,也许是太沉重太压抑的回忆向来都被我们的潜意识所隐藏埋没,以趋向与灿烂的阳光,哪怕是只有一丝丝的日照,在那段黑沉心酸的日子里是那么的重要,于是也能很快忘记你。
你走之后学校里继续沿袭着跑操的“好习惯”,一次在人流中挤来挤去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两个女生在议论某班某女生学疯了回了家,我攥紧了拳头回过头去就冲她们吼“什么都不知道别整天张着嘴瞎哔哔。”
从此之后对跑操更是深恶痛绝。
在家里休假的时候接到你的电话,你说决定去高考了再怎么样也可以试试。于是在拍毕业照的时候又见到你,举着那台数码相机凑上去给你拍照发现原来你也能笑的很开心。你说曾经也像我一样在操场上跑过一次,只是当时我不在,要是能一起跑就好了。我长大了嘴巴看着你,我说你不是吧,怎么也当起逃兵来了。
成绩出来的时候第一个打电话问了你。
你说,其实一开始跟我同桌是因为喜欢我。也许是丢掉了最初的链条,但是仍然能够巧妙地将所有的故事情节串联起来,不需要结果,为了那个夏天我们都曾拼了命努力。你和我都跑遍了北操场,而我,也看到了南墙上你写的我的名字。
文章作者:魏玮 编辑者:黄田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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