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生活

时间与狗

发布时间:2015-04-14

来源单位:党委宣传部(党委统战部、文明办、新闻中心)

       “钟无艳”失踪了。

       阿雯哭着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抢回家的火车票。愣了几秒钟后,我继续盯紧屏幕,漫不经心地说,“找不到的话去买一只呗”她突然默不作声,挂断了电话。

       不久,放寒假了。

       寒假前计划好了要完成的事情到真正处于假期之中时其实没几件能做成,好似观影一场,期待的和现实放映的,总有差别。

       同学聚会在承办人员的一再推迟中,缩减为有心人的一场小聚,我才又在熟悉的场景里看见熟悉的人设。一切仿佛梦游一场,醒来了,瞪大眼睛看着故人,念叨一句“原来刚刚是场梦呀”。

       “这感觉就像做梦一样。”阿雯坐在对面,透过便利店的玻璃看向外面。

       “哈哈,我刚想说这句话”

       只字不提钟无艳的事。

       只需要相互努力记起彼此亦或是他人那时的乐事就行了,只要挑拣着觉得可以说的话就行了,这样我们或许就可以坐在这个人流嘈杂的母校内部便利店中,一个下午。我们的卷发变成马尾,套装变成校服,尴尬,变成自然。

       “哈哈,是吗……”

       “是啊……”

       空调的声音,硬币的声音,冲热饮的声音,推移门的声音,撕包装袋的声音,突然驻足时球鞋与瓷砖地面摩擦的声音,不知道该挑哪种口味的薯片寻找同伴的声音……没有我们的声音。

       “我后来找了好久,还是没有找到”

       她打破沉默,却跨出了我们精心设定的美好回忆的限定区域。

       我们即将借着一条狗的失踪回想起那个同样艳丽斑斓到让人想起“迷失”二字的夕阳,马尾,校服,自然,受伤的狗,抚摸它的男孩。


       “它受伤了?”我和阿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是这一件,不一样:她热爱一切动物,我对动物却还犹豫在是否能够触碰的层面上。

       “恩,腿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伤了。”他也不抬头,干净的板寸,棱角分明的侧脸。

       也可能在时光的打磨里,是记忆自动修复了他脸上的一些青春痘,可能眉毛没那么浓,鼻子没那么高,手指没那么修长。

       阿雯和他蹲在一起抚摸着那只左眼被黑斑圈住的白狗,讨论着如何安置它的问题,他先看到它,她能照顾它。

       “石头剪刀布好了,三局两胜,谁赢,钟无艳就归谁”

       “钟无艳?哈哈,好名字”他冲着我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

       “恩……”

       可他们总是平局。

       最后决定一三五归他,二四六给她,星期天,由最初决定的让我带,变为三人同游。我害怕与钟无艳独处,而我想看见他,我也愿意同她玩。

       后来与狗越走越近,与人越走越近,经常结伴玩耍。

       打羽毛球的时候两个女生对一个男生,阿雯总说我是他派来的间谍,因为在我俩去接同一个球的时候,在球要落到拍子上的前一刻,我总突然犹豫着想让她接到球,于是缩了回来,最终两个人都输。

       那时候觉得自己特别谦让,对阿雯真是好,不管是落拍前的让球,还是周末遛狗的退出。


       “可能最近心气不顺,想出去散散心吧。”我冲她吐了吐舌头,看着便利店里的人来来往往,记不住一张脸。

       “当初让他把钟无艳带走的话就好了”

       “你舍得?”

       “它好不就行了吗。”

       这一刻,我回过神来,和阿雯四目相对,才让我想起那天放学后和她说我不再参与周末三人游时,她的惊诧,球场上无数次的突然犹豫之后,她的无奈,车站再不见他离去的背影后,她的静默。我们回到了彼此的原点,我们知晓彼此的一切。

       我在犹豫的时候,她也停顿了,所以我们都没有接到球。

       很多事情在正面临时总看不明白,多年后想通了又觉得可笑,可笑的是我们不愿提及的并不是什么纠缠不清的死结,而是由于太过默契反而未能看清的纯真。

       为了一条迷失的狗,将纯真的时光掩埋,此刻终于在一方的释然里揭开黑匣的封条,才想起,我们都曾在青春里有过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