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清明的三天小假,去了趟上海,并无别事,主要为了一场期待已久的话剧、莫奈特展和游一趟上海博物馆。
按照行程,我首先去的是在田子坊的一场名为《女相》的摄影展。这个展上展出了摄影家张海儿在1987—2010这二十多年间所拍摄的女人肖像,这里的女人,有张海儿的妻子,有在夜场流连的女孩们,有瞪大双眼褪着衣衫卧在沙发上的女人,有实际上为男儿身却身着女装的同性恋者……在其中一个敏感时期,张海儿甚至是冒着生命危险拍下的这些“坏女孩”的照片。但实际上,他拍的是当时的一群先锋“女性”,她们读先锋作家的书,听西方流行曲,她们与艺术家和诗人交往,她们拥有激情和自由精神,张海儿用照相机记录下这些走在中国前面的当时的“坏女孩”,一种与时代和命运抗争的能量通过光影的张力跃然纸上。我从《女相》中得到的,是开始懂得,有时艺术品的魅力不在它本身有多精巧绝妙,而在于它的“记忆”,透过它古旧的身躯,我们能看见从前人们的生活状态和精神面貌,像是穿越了漫长时光来到那群人的身旁,感受那叛逆表面下缱绻的温柔。记录,就是一种艺术。
印象深的还有另外一本带着细腻的思索和探索的摄影集——《哀嚎罗汉》。摄影师肖萱安本为记录灾难对文化遗产造成的伤害来到汶川,但他偶然在两个贫穷的百年寺庙的废墟里见到了遇难的八百罗汉雕像。曾经受人供奉、膜拜的他们,如今以一种尴尬的姿态倒塌在风雨和荒草中。面部完整的话,他们慈祥的表情还清晰可见,仿佛伸手就可拯救你的整个人生,但讽刺的是,地震带来哀嚎遍野,不说悲痛的人们,八百圣人连自己都无法拯救。肖萱安用影像记录下了圣人的百态,细致到仿佛能让人看到他们当初的辉煌,而通过对哀嚎罗汉的注视,我们仿佛还能看到摄影师心底对细节的迷恋,和对永恒的纪念。如此情感丰盛和观察入微的人才有资格成为艺术家。
作为曾经艺术家们的聚集地和当代艺术家的创意工作基地,田子坊还有几场艺术展在进行,这几场展让我看到了不仅仅是关注自己内心,而且是心怀天下的艺术家的心。
而后追随“赶潮大军”去到正在火热进行的莫奈特展。我没有美术上专业的欣赏眼光,只能看到展厅灯光下色彩柔和迷人的画卷,因为本身喜爱花草植物,我更喜欢“莫奈花园”这个主题中的画作。但坦白说,在莫奈特展上收获并不多,除了本身零基础,看不懂大师的精妙笔法和画作可能深刻的寓意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展览上人实在太多。因为人多,假如你想要让票价实现其价值,不漏过任何一张画的话,你需要在每一幅画前停留很久,才有机会等到上一波观众看完或者听完走掉从而给你让出位置,与此同时,你还要防备喜欢插队的小朋友和大朋友(虽然展览上好像没有排队这一说)。而因为人多,这种大展览上的嘈杂也实在让人难以完全投入到画作中,我不禁思考起这种较高端的艺术展门槛设得低的必要性。北京奥运会的门票一票难求,所以当时秩序较好,而上海世博会时几乎人人有机会到上海买票参观,一个馆前排起长队简直是寻常事,何况中华民族是一个如此爱凑热闹的民族,而人一多,难免有冲突和破坏。我倒是觉得,用素质测试的方法在人们参观前观察出观展者的道德素质是否达到要求,再决定是否让他们进场,是一个有益无害的创造良好观展气氛的方法。就像去年暑假,滕王阁推出的“背出《滕王阁序》免门票”的活动,其益处简直不用多加解释。
最近特别喜欢一句话,是陈虻说的:别在生活里找你想要的,要去感受生活里发生的东西。一直相信存在的都是合理的,遇见的都是美好的,不要带着功利的目标去做事,而要出于热爱、真诚和自由。旅程中,眼里有一束光,可以照亮心里的窗,归途中,心间鸣起曲,曲中无别意,并是为相思。
文章作者:先锋通讯社记者 朱登辉 编辑者:李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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