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关于一个兵在战乱中默默等待的故事,直到老的那一刻还是在等待些什么,但是最后什么结果都没有,思念只能在风中飘散。
1949年,有一群人随历史的大江大河漂泊不定,最终停留在一个远离故乡的陌生岛屿,开始了在乡愁与离乱中安顿自我的生活。浅浅海峡,尽成咫尺天涯,有亲不能见、有家不能回,他们承受着家庭离乱之苦、骨肉分离之痛,含悲喝下历史酿下的苦酒。每当看到有关此类题材的影视作品,心头总是被伤感所撞击。台湾老导演王童执导的《对风说爱你》,再次让人看到这些外省人所经历的坎坷运命。
《对风说爱你》片名几乎道尽了盛鹏一生的真实写照。当然观众千万不要以为整部电影都沉浸在哀伤离别的靡靡之音中,正好相反,导演巧妙的通过两代人的不同爱情际遇,向观众传达了诸多乐观向上的讯息。上一代的隐忍和无奈换来下一代的谈情说爱,所以思念之余扑面而来的小清新风倒也沁人心脾。
王童的电影总是离不开探讨大陆跟台湾之间牵扯不断的沉痛沧桑史,这必然跟他的亲生经历有着莫大的关系。王童的父亲就是国民党军官,当年战败随大军一同迁往台湾,所以片中盛鹏三兄弟那种对家割舍不下的情缘导演自然是感同身受。我想,王导也必然深受李安的影响,海岸两地的文化差异以及拉扯不断的林林种种。当看到李安的儿子李淳饰演了影片中的小奉先一角时,这种感觉更被坐实。
在开往台湾的巨轮上,盛鹏的伤口隐隐作痛,这种隐痛来自于伤口,亦来自于对北方家人的牵挂。在渐去渐远的北方村庄里,他身怀有孕的妻子正苦苦地凝望。所以,盛鹏手中那枚金戒指,就成为自己有关初恋的唯一念想。每当看到它时,心中就会浮现和妻子相处的美好的时光,心中的思念就像撕裂的伤口,让他心疼。来到台北后,盛鹏和顺子、小范和改名后的二狗子,即小奉先相依为命,他们在台北一条臭水河边找到一个居所。在随后的岁月里,几个人像野草一样茁壮生长,有人辞世,有人离去,有人仍在苦苦坚持。然后,每个人骨子里似乎都有太多太多的乡愁。
也是在那座巨轮上盛鹏遇到了邱香,他们之间的第一眼盛鹏心里就明白这是一段无法开始的恋情。盛鹏跟邱香有缘无份,彼此心心念念却始终喜结连理。你无法简单的判定盛鹏的一生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遭遇战争是时代使然谁都无法逃脱,无奈战败只好背井离乡寄身台湾,他乡遇真爱却未能尽遂人愿,一生都记挂家乡妻儿,却不知妻儿早已撒手人寰。上天对他最好的安排就是一生乐观的等待,试想如果刚到台湾不久得知孩子夭折妻子去世,那他有没有勇气继续自己的生命尚且两说,更别提为小奉先创造的美好生活。
年过七旬的台湾大导演王童非常擅长拍摄像《对风说爱你》这种有战争背景的浓厚历史情怀的大片。1987年,他以一部描写太平洋战争时期日本占领下台湾农民的痛苦生活的影片《稻草人》而惊世骇俗,影片获多项电影节大奖,王童也因此为众人熟知。1989年,以大陆解放后流落到台湾的士兵们的遭遇为历史背景的《香蕉天堂》使王童再次享誉台湾电影金马奖。1992年,《无言的山丘》收割了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剧情片、最佳导演等多项大奖。这是一部讲述日据时代台湾百姓与日本统治者之间统治与反统治的悲怆故事,堪称台湾电影史上十分罕见的史诗级巨作。影片也与 《稻草人》《香蕉天堂》一起,被赞誉为“台湾近代史三部曲”。如今,七旬老者王童再回银幕,拍摄《对风说爱你》,依旧是大气雄浑的战争后离乡别愁的故土情怀,但凭添了些许清新与美好,愿景与感念,是一部值得期待的质感之作。
几代人的情感交错,盛鹏不仅得到了邱香的倾心,而且还得到了自己兄弟妻子失去丈夫后的依赖,但是他还在等家里妻子的回信,但是为了一个没有答案的约定,就一直一个人默默地等着,压抑着自己的情感,知道自己老了也不知道家乡的亲人怎么样,心里的答案就像在风里一样,一直飘一直飘,没有结果。

盛鹏半世的等待,一直在向家乡写着书信传达自己的思念,但是他心里很明白,信不会寄到家里,也不会被妻子看到,这是有去无回的思念,一种执着的等待。而故土的亲情,只是寄托在寄不出的信笺之中。我们可以思考下,在如今的社会背景下,若你的思念无法传达,你得不到你深爱的人的任何音讯,你还会在异地用下半生去等待么?即使你知道没有结果。
毫无疑问,从头到尾这部片子都是一部有关“爱与乡愁”的影片。怎么说呢?一句话:理不清的爱,剪不断的乡愁,爱与乡愁,绵绵不休。总体而言,该片场景讲究、复古的服装、低矮的村庄,让人一下子就回到几十年前那个古朴的台湾,让人一下就领略到60年来台湾的变化。只不过,相比其他影片,这部影片通篇弥漫着浓浓的爱和乡愁。可以说这是一部不折不扣具有乡愁气质和文艺格调的史诗片。
古往今来,乡愁历来是文学作品中一个历史常新的普遍主题。而在故事的最后,六十年之后,盛鹏早已撒手人寰,小奉先也成了耄耋老人。而此时的他才带着那一箱没有寄出的家书来到大陆找寻亲人,但是却没有听到一点亲人的消息——只到遇到了盛鹏的大舅子,原来,盛鹏的儿子出生后便夭折,妻子也不久便郁郁而终。现实中的悲剧还是发生了。庆幸的是,盛鹏当年没有试图寻找亲人,这样在他心里妻子和儿子都一直健康平安。他也带着这份美好的心愿离开。这也许,就像那首歌中所唱的一样: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最好不相伴,便可不相欠;最好不相惜,便可不相忆。最好不相爱,便可不相弃;最好不相对,便可不相会。最好不相误,便可不相负;最好不相许,便可不相续。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
看完《对风说爱你》,不由想起于右任所写的那首《望大陆》,“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 海峡两岸的割裂、骨肉分离的痛苦,何尝不是中华民族的沸血的烧痛,有多少流落台湾的大陆客,在望乡的岁月中像盛鹏那样蹉跎而逝,怎不叫人徒呼感叹呀。
你说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在每个想念的分秒,刻画你紧紧的眉梢……
文章作者:顾家慧 图片作者:顾家慧 编辑者:黄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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