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走进去,越走越静,自己的脚步越听越清楚,仿佛从闹市走向深山。等到脚步声成为空谷足音的时候,我住的地方就到了。”
信手拈来的描绘,临摹了那远离喧嚣的一抹云淡风轻,旧时遗留下来放置满石棺的深宅大院,锁不住的是那向往鲜活与自由的魂灵,处之泰然,生之宁静,活之乐享。
“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爬起来,摸索着找门,摸索着走出去。院子里一片浓黑,什么东西也看不见,连树的影子也仿佛同黑暗粘在一起,一点都分辨不出来。”
“深深庭院笼罩着莫测的阴霾,从几百载前的明代随历史变迁沉淀在这一处”,东厂剩下的形早已毁于岁岁光阴的日益侵蚀,残存神的氤氲却弥漫依稀仿若如当年。数不尽有多少忧国忧民的志士,曾在这桎梏里被囚禁,“富贵气象早已成为陈迹,但阴森凄苦的气氛却是原封未动。”

季老着笔回家之处,自不觉闭上双眸,凝思架构成当年那幅画面,跋涉过那个长长的胡同,走过那些陈列着汉代石棺石椁的长廊,“没有人声,没有电灯,没有一点活气。”煤油灯昏黄微弱的光影中,只望见自己孤寂的身影,及那细碎的树影。一地树影,满院石棺,确是颇有些遗世独立的错觉。
韶光妍媚,海棠如醉,桃花欲暖,却不见得那坐落在院中的古树阴翳间有何生气,春华夏螟之际,在回归院落的道上,蓦然嗅到辨不清道不明的芳菲之气,仰头寻觅,不见了阴翳,徒留一抹红云绽放在这沉寂已久的宅院。
静默中想来,马缨花并未有樱花的粲然夺目,也没有名族贵胄娇纵的稀少血脉,却得来独秀于浊室之中,不是空灵,也不是妖娆,只是从容不迫、怡然自得的从乱世的喧嚣中走来,变迁的风云,永不改变的是那向着自由奋力招展的魂灵。尘埃只弥散一时的阴霾,终究躲不去必然到来的骄阳晨光。
马缨花儿团簇成锦,花瓣纤长延伸,就像在这“万家墨面没蒿莱”的时代里指引着未来。这是一个“寂寞”地方,有这样的花儿这样香。花香慰藉着寂寥,润泽着希望。
“当一道鸿沟在生命中横断两岸,间隔了缄默和声震,哪怕尘封许久,一样不会忘却拥有的活气。”马缨花是这样推开了一扇窗,在喧嚣中寻到了一份光影之外的净地,生命没有那么多必然,平凡不一定庸碌,失败也不一定终身抱憾。
流年只曾消磨那些没有信仰的东西,却将“沙滩上的沙土淘洗的只剩下斑斓的石头”。那些不愿随波逐流的,就停在原地守望着信仰,他们望穿阴霾,去寻觅遥遥天际那一线光明的指引。
季老的马缨花,十三年盛开在深深的庭院,透彻如今钢筋水泥的城市,而越发鲜活。时光在她脚下卷起尘土,而她永远不变。
文章作者:王潇 编辑者:黄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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